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 240-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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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言出必践,桑落放下心来,麻利打来一盆水,复取又取了皂角帨巾。正要帮着嬴寒山梳洗,却听苌濯道:“我来。”

    话毕扬袖把她扫出门外,已然是当家做主的架势。

    桑落呆望半晌,最后得出一个毫不沾边的结论:江道君真勤快。

    卷幔映残月,移灯照海棠。

    寂尘道君身份矜贵,做起下人的活计来,却也毫不生疏,帮着少女宽衣解带,复又替她净面。动作娴熟,似早已重复过无数遍。

    灵流还在筋脉内周转,嬴寒山一时半刻难以清醒,不自主嘟哝道:“桑落,你的狗爪子轻点……”

    苌濯闻言,动作更轻。

    卸去胭脂白|粉,那副容颜仍是天生绝色,睡颜还是旧时的模样。除却年岁,妖修的容貌更易受妖力影响,全盛时期的嬴寒山艳若桃李,哪里是这样及笄少女的稚气脸庞。

    他执起嬴寒山的手把脉,不知怎就回忆起当日她被醉汉纠缠,却毫不推拒的情景。

    被那么多脏东西碰了,必须仔细擦干净。

    思及此,苌濯神色骤凝,即刻取过帨巾,折腾起她的手来。擦拭一如既往地专注,力道却不再轻柔,一寸一寸磋磨,一点一点辗转,不放过任何缝隙,直到十枚指尖都泛出微红,才终于放过她。

    这纤纤细细、没有剑茧和血腥的手,属于那记忆全失、白纸素绢一样的人。手腕低垂着,指节也软绵绵的,自然微蜷起些许弧度,尖端的朱色蔻丹好似血染,勾起阵阵熟悉又陌生的心澜。

    苌濯垂眸凝望许久,眼底暗蓝陡然翻作深红,不自主吻上少女绵软光洁的手背。

    在落稽山为质的那些年,嬴寒山有意折辱他,每在凯旋之后逼他下跪,去吻那沾满仙族血腥的手背。

    像攥着一团柔软的云絮,明知不可把握,反倒不舍放开。

    两百年前的拉扯本该到此为止,两百年后的报复却并未就此停住。苌濯虔诚吻罢嬴寒山手背,又依次去吻她每一个甲片,每一段指节,每一道掌纹,每一处穴位,愈无情,愈沉沦。

    那些爱恨交缠的往事在空荡荡的心口日夜撕扯,是他毕生都无法挣脱的心魔业障。偏偏她都忘了,用最少年烂漫的模样来扰他的心,逼他质问不得,接连败退。

    既然不愿见他,凭什么要在濒死前吻他?

    既然要他铭记,凭什么自己先淡忘一切?

    既然前尘尽忘,凭什么他不能做一次主?

    “嬴寒山。”

    亲吻不暇,剩下的话只能在心里说了。

    ——嬴寒山,我知你魂魄残缺,记忆全无,不得不以接济宾客为生,自不会计较你的多情。但今后既然有了我,便切莫再搭揽旁人。两百年那么长,我心有偏执,为了独占你,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唇吻百般亵渎,最后却又含着万分珍重,轻轻落回手背正中心。

    ——这一次,别再让我因你成魔,好么?

    裴纪堂宽慰地对她笑了一下,两个人随即一起陷入沉默。这件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她嬴鸦鸦难道能拾掇出来一对囫囵爹妈吗?

    不要说他们俩,整个淡河府有哪个能拾掇出来的?

    不能细想,细想实在是惨得令人发指。

    “你没有婚约……”她念叨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对,“你没有婚约,但是你不一定是喜欢我。你看,我们已经共事了四五个年头,你习惯了我的存在,我们做事的步调又相差不大,因为这个,你误会了你爱慕于我。”

    第 254 章   而今图南

    乌观鹭说不好自己的感觉,上次她看到这样闲适而落落大方的神情还是在玉成砾身上,但那是神仙,不是凡人?在这间屋子里,哪里冒出一群背书的小神仙?

    “吾家良驹,有中意者无?”

    乌观鹭回头,一位年长的妇人就站在那里,对她微笑。

    鱼召南手里是有资本的。

    她的资本不是家里的古玩玉器,不是那一箱子一箱子的书。

    是她数量多到可怕的学生。嬴寒山浑然不记得自己曾送过某人此物,听他描述得这么具体,不禁好奇:“为什么单点这个?”

    苌濯反问:“不行吗?”

    眉眼微垂,竟含了一丝奢求的意味。嬴寒山心尖一颤,别过脸道:“我没亲手做过帕子,从前都是让嫣梨姐姐做几张送我,也不知丢去哪儿了。”

    “没做过?”苌濯一顿,见嬴寒山点头,缓下脸色道,“那不必了。”

    嬴寒山不知他为什么心情似乎陡然变好,仍紧贴着他投怀送抱:“道君无欲无求,奴家偿还不起可怎么办。”

    苌濯任她偷腥,扫过桌边卷册,问:“为何读起道法?”

    “群芳会临时加了文试,可我怎么都记不住。”嬴寒山在他灵力充沛的身上乱蹭,拖着尾音娇殢道,“符咒好难呀,道君~~~”

    百无聊赖了数日,嬴寒山本意是想勾他席枕交欢,苌濯却认真接道:“道门符箓甚多,你只需记住七十二家符纹及其变式便可。”

    嬴寒山:“?”

    无论模样再俊的人,讲起道法来也是同样的沉闷无聊。任凭嬴寒山如何施展百般武艺,沉迷授道解惑的男人却再无反应,黑白道服严严实实贴在身上,简直像被同化成了书中墨染的符号。

    嬴寒山僵硬笑着:“您的道法造诣如此深厚,奴家才疏学浅,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懂便问,”苌濯提笔蘸墨,“你虽是妖修,也需了解些许道箓,稍后我一一带你辨识。”

    夸赞是最万用的闲谈伎俩,往日陪客,无论对方的话题是有趣还是无聊,嬴寒山多多少少都会想法子奉承两句,偏偏苌濯当真起了引导之心。

    “道君,我记不住。”

    “我再书一遍,勿要分神。”

    酉时三刻,亥时半刻,子时正刻,仿佛是在接受某种超度。

    “六甲阳神不适用于妖修体质,六丁黑煞也甚为凶险,万不可随意召唤。七星隐文可祛邪除恶,于你养魂多有裨益……”

    无起伏的音调堪比催眠滴漏,嬴寒山起初还敷衍应着声,在那沉缓无波的音色里,上下眼睫一贴,再分不开了。

    ——哪怕真有灵山做聘礼,她也绝不能嫁去上清道宗。

    感觉到肩头骤沉,苌濯转向呼吸平稳的身边人,静穆的瞳眸难得流露出一丝无奈。

    这几日他虽未现身,却不曾离开过寻常阁,知她足不出户,居然睡得还这样快,莫非当真是教法出了问题?

    “嬴寒山。”他又唤。

    嬴寒山眉心微皱:“我不想修炼,阁主……”

    触碰的手停在半空,苌濯忍不住问:“寻常阁很好?”

    少女无意识应声,鬓边乌云半堕,绛色外衫也跟着滑落半边,一带如水的月光涂抹在肩头颈侧,肌肤似同半透明的易碎瓷雕。只怕明朝梦觉,她便会变作巫山的云。

    眼前那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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