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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人类皆伟大》 180-200(第28/31页)
“……您想听不冒犯的回答,还是实话?”
“有没有不冒犯的实话?”
“恐怕很难。”
“那我就不听了。”说罢,希兰又噗嗤一声笑了,“所以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干脆不去在乎——至少表现得像是我不在乎。有些人命中注定了要在自己的时代大放异彩,而有些人只能沦为他们的陪衬……我不是幸运的那个,雷纳。”
“何必如此悲观呢?”雷纳说,“在我看来,您得到的东西并不比耶底底亚殿下逊色。”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从见到耶底底亚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最后会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而已。”希兰说,“我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在最后用''至少我努力过''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吧?”
“听起来确实很像您会做的事。”
“哈哈,错了,巴尔才会那么做——虽然大家经常因为我们长得很像而产生一种我们各方面都很像的错觉,但巴尔是一个可爱的乐观失败主义学家,而我心里实则功利得要命。”希兰耸了耸肩,“输了就是输了,输了的人什么都不会得到,与其不顾一切地去打一场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仗,还不如在最开始就体面地退场。”
雷纳缄默不语,似乎短暂陷入了某段回忆中,片刻后才回过神:“不会不甘心吗?”
“我都要走了,还能有什么不甘心的呢?”他笑了笑,“何况,都这样度过那么多年了——所以勉强再忍受几天我的苦瓜脸吧,雷纳,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自己振作起来的。”
经过数个小时的骑行后,雷纳勒住了骆驼,先是抬头打量天色,随后又四处张望,仿佛从空气中嗅到了不妙的气味。
“暴雨要来了。”他说,“若您同意,我们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休息一晚,等明天早晨再出发。”
其实希兰也察觉到了,今天温度不热,甚至称得上凉快,但湿气吸附在他的皮肤上,仿佛他一直在流汗。他本来就不急着回去,要在哪里赖一晚上也无所谓。
雷纳轻车熟路地领着他来到一个驿站,位置有点偏,里面除了灰尘和沙子之外,最多的是从房梁上抖下来的木屑,但是——嘿,想开点,至少不是雨天会漏水的草棚屋。
希兰挑了一个离火炉最近的位置,原本是想把衣服上的湿气烤干,结果被烟尘呛得止不住咳嗽。
外面还没有下雨,但已经肉眼可见地阴沉起来,木柱、横梁、矮桌、地毯……所有东西上都结起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气温变得比之前更低了,微风拂过湿漉漉的衣服时,竟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或许是因为天气,或许是因为这家驿站距离主道有点太偏了,视野中的景象显得格外苍凉,除了满地的白色沙土、在棚子里吃干草的骆驼和几簇稀疏的灌木丛,就没有其他东西可看了。
很难形容他此时的感受——耶底底亚离开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呢?那个残忍的混蛋,居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走了……他不该那样离开的,叫人伤心。
虽然过去七年里,他总嘲弄对方是一个小心眼的刻薄鬼,但如果是耶底底亚,肯定会不惜一切地留下来,哪怕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和他不同,那是一个从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家伙。
……本该是这样的。
而猊下——一如既往的冷静,假设她心里也有不舍,至少没有让别人看出来,对耶底底亚和他都是如此。但希兰还是隐约感觉到,她似乎变得比以往更豁达了,在工作之余,也很少再掩饰自己温情脉脉的一面,至于原因是耶底底亚的离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他的视线游移着,最后落到了屋檐。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势起初还不大,但雨水绵绵不断地从瓦片上滴下来,希兰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难过得要命。
“希兰阁下。”为了掩人耳目,雷纳换了个称呼,“您可以去房间休息了,店主人答应提供澡盆和热水。”
希兰没有回答——当他回过神时,已经被雨从头浇到了脚,但他决定不去计较这件事,就像他不去计较身后雷纳发了疯似地叫喊一样。他骑上一匹灰褐色的牡马,它显然很不乐意沾水,但当他挥动缰绳时还是顺从地跑了出去,多好的小伙子。
他就这样在雨幕中疾驰着,把雷纳、提尔和王位都抛之脑后——以及那个被他偷了马的倒霉蛋,雷纳是个好人(大概),他相信对方会代为赔偿的。
雨势很快就变大了,呼啸的狂风和连绵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连往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都显得稀薄起来。他能感觉到被打湿后的发丝紧贴着前额,冰凉雨水沿着发梢流到他的眼睛里,马蹄踩过水坑时,泥水溅在他的靴子和裤脚上,不过也无所谓,他已经足够狼狈了,不介意变得更糟糕一些。
巴尔在上,他连主道在哪儿都看不清,更别说认路了。不知道是怎样神奇的运气,竟然让他顺利抵达了目的地。蛾摩拉此时是宵禁时间,城门已经锁上了,然而负责守夜的铁卫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就打开了侧门。
他同样顺利地穿过了王宫的正门,铁卫长官帕提还和他打了招呼,仿佛他从未真正离开过这个城市一样。
希兰就这么一路来到了红屋,屋里的灯火还亮着,他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推开了门,雨水和泥渍就这么留在了红屋破旧——在蛾摩拉声名鹊起后,有了一种更好听的说法,叫“古朴”——但本质上还是破旧的老地毯上。
这幅场景下,希兰觉得猊下即使当场把他赶出去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有时她会这样小憩片刻,为了给后半夜的通宵工作补充精力:“怎么淋着雨回来了?”
希兰一声不吭,虽然平常他总是有一肚子的话可说,此刻却忽然领会到了语言是多余的道理。他看着她,内心有一股强烈的陌生感,从她蓬松乌黑的长发,被烛光照亮的蜜色皮肤,以及那张笼罩在光晕中的脸庞,忽然感觉头晕目眩,心跳加速,仿佛被这种前所未有的美好氛围击中,不受控制地为她的美所震撼。
他们住在一起七年,天天见面,可他好像直到今天才真正知道她长什么样。
“希兰?”
他缓过神,沉默地走到躺椅边,跪坐下来,感觉胸口沉重得吓人,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当他将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时,猊下的手指穿过他湿漉漉的头发,她只穿着普通的亚麻布,但不知为何,这种布料在她的皮肤上好像变得格外柔软,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皮肤的温暖隔着轻薄的衣物传递过来。
“我会让他们把炉子点起来。”猊下说,“在t有热水之前,你得先去把湿了的衣服换掉。”
“您不奇怪我为什么回来吗?”
“有许多理由……虽然你我都知道结局会是怎样。”她说,“但你还很年轻——偶尔逃避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她的回答,希兰莫名感到生气,不知道是为她此刻的平静,还是因为她说了实话,然而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实话——可当她轻抚他的面颊,她的微笑,温热的气息,和那令人神魂颠倒又使人敬畏的美貌,浇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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