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双重生):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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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

    上次见她,是在一月二十那日。

    三月有余,是那般地久,却又是那般地短,大病了一场,看着瘦了很多。

    她性情极好?,是否久病抑郁,才会那般待人?

    又或与撞了他的那个妇人,有什么纠葛。

    那妇人得?罪了她什么……

    便在短短一瞬,许执的脑子里闪过数个念想,心里也不觉泛起疼惜。

    待听到同僚的问话,他回神过来,理了理蒹灰的袍袖,笑着摇头道:“无碍。”

    伙计接着带几个官员上楼,把人安排在隔壁的雅间。

    点?了菜,上了酒。

    不消片刻,席上热闹起来。

    先论起适才上楼时见到的场景。

    谁举杯,鼻孔嗤气道:“现今陛下重用?卫陵,峡州也需卫远抗敌,卫家真可谓如日中天。”

    谁又点?点?筷子,跟道:“听说前两日卫陵还?为了卫度,去求得?陛下特赦,陛下英明,未得?答应。”

    谁小声附和道:“那位三夫人不过是仗着卫指挥佥事的势,才会那般跋扈。”

    六个人皆是刑部?出身,五六品的官职。

    或是郎中,或是给事中、主事。

    谁人不想升官?可比不上公府出身的抬举。

    去了一趟北疆,回京来就升了三品的武官。

    一二品的文官,可不能?一蹴而就,得?月月年年地,从小官苦熬。今后互相阔谈起来,才算是有政绩和资历。

    在官场熬嘛,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跟对人。

    找对一个引路人,可比什么都重要。

    管他是岳丈,亦还?是座师、友人,只要能?让自己在仕途上少些坎坷。

    今日的酒局,便是为了这桩。

    神瑞帝驾崩之后,太子依制登基。

    首辅本就年老,趁机致仕归乡。位置空出来,该次辅孔光维任之,但内阁中有一位新帝老师,不论关系亲近,光是品性与功绩,更无可异议的地方。

    待登基大典之后,旨意下发内阁,任命卢冰壶为首辅,届时许执跟着水涨船高,怕比他们这些人,还?要升官得?快。

    谁不知卢尚书眼光高着,少有看中的人。

    遑论许执与其?出自一个地方,是为同乡。

    从前仕途再是艰辛,此后否极泰来、顺畅得?很。

    可不得?趁此时热锅烧油,搞起关系?

    此前诸人于?公务上多有交集,一连推拒了两回,第三次许执不能?再推,只能?抽空赴宴。

    目落一墙之隔,她就在对面。

    在来之前,已吃下药丸,为防胃疾发作?。

    此时皱眉闻听几人之言,酒未入口,却已扭紧得?抽疼,颇厉打断了他们的话:“私议妇人,实在不宜,勿提了。”

    半开的疏窗,正对外?边街道。

    一半混沌的浓云障日,一半端午日的欢闹。

    闷热的风从窗外?流入,推杯换盏间,尽是酒水和菜肴混在一起的味道。

    不过一段插曲罢了。

    谁喝得?多了,又言笑晏晏地凑上来,面带红晕说道:“微明,我妻家有一个外?甥女,性子贤淑、样貌端庄,家中教养极好?。若是有意,改日带你去见过。”

    来京的这两年多间,已有不少长?官同僚向他表示,有联姻的意思。

    许执委婉推拒过数回。

    这次,他的目光第几回地落在那深褐色的木墙。

    嘴里的酒液辛辣,放置在膝上的手?不禁攥紧了。

    又要如常拒绝,却忽然从隔壁传来一声碎裂的响动,“砰”地,有什么砸在了地上。

    他的心骤然紧缩,险些要站起身,但强忍着坐在凳子上。

    杯盏中的酒水,洒了几滴在桌。

    一双凝滞的眼透过那堵厚实的墙,似要看穿她所在的隔壁,发生了什么。

    卫陵得?知亲卫禀报,骑马赶到聚福楼的雅间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张圆桌上歪七倒八地,摆了四?五个酒坛子,皆已喝尽。点?的三道菜,倒是未动两口。

    她喝得?醉了,脑袋枕在手?臂,趴在桌子上。

    嫣红莹亮的唇,微微张着喘息,呼出的尽是浓郁酒气,衣裙也被漏出的酒湿透好?些。

    正偏头半睁着淡琥珀的眼眸,睫毛轻颤,朦胧望着窗外?的黄昏流云。

    下方的街道,不时有叫卖的喊声:“嘞———新鲜的艾草嘞———艾草嘞,香得?很嘞!”

    卫陵一路从军督局赶来,已满是热汗。

    风徐徐地吹到身上,泛起凉意地看着哀伤的她。

    耳畔是蓉娘和青坠无能?劝阻的着急。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抬袖抹掉脸上的汗水,走了过去。

    到快无意识的她身边,将?她的头扶起,又弯腰将?她的胳膊搭放在肩上,要背人起来回去。

    他的意图被醉了的她识破。

    挥手?打在他的背上,挣扎中扫落了桌沿的一个酒坛。

    “咕噜咕噜”地两下,坛子滚落下来,砸在木地板上,碎了一地。里面尚未饮尽的酒水四?散蔓延。

    “别?*? 管我!”

    卫陵的后背挨了她一巴掌,在烦躁的热意中,心疼难受不已,神情沉冷下来。

    眸中仿若失去了一切温度,凝着她道:

    “我是你丈夫,我不管你,谁管你!”

    他义正言辞一般的厉声,让她头晕地扶着桌子摇摇欲坠。

    他赶紧去搀她,又背过身屈膝半蹲,握住她的两条腿,这次力道用?了三分,让她无法再动一下。

    稳当地站起来,背她走出了雅间。

    穿过酒楼内四?周各异的打量,他背她下了楼,出了门,一直到将?她放在马车车厢的软垫上。

    甫一挨着垫子,她整个人都歪靠在车壁。

    他手?臂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

    怕她往下栽倒,或磕碰到脑袋。

    这才朝前面的板子踢了一脚,沉声道:“驾车,慢些。”

    马车往柅园缓慢行去,携着潮湿雨气的风从帘子的缝隙钻入。鼻息之间,全是她身上的酒味。

    半晌的沉默之后,他额角紧绷的青筋终究平复,温声道:“你才病好?,不要喝酒。”

    他以为她不会回话,仍会继续以无言抗衡如今的局面。

    但却听到了她含糊的醉音。

    “我宁愿死了干净,和我的爹娘真正团聚,也不要这个重生。”

    他一瞬僵硬住身体,良久,慢慢低下了头。

    她枕在他的臂膀,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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