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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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忍少顷,谢翊的额角终是绷出了一条直线。

    “并未觉得难受。”

    聂桑不信:“你从来都不想女人吗?”

    谢翊攒眉:“红粉色相,不动吾心。”

    他想要的,终究是一个上苍赐予的知己。

    不过是一直不曾等到罢了,若因区区眼前业障坏了道行,知己只是愈发难得,纵然遇见,也再难上前相认。

    聂桑真佩服他那老僧入定般的定力,不愧是做宦官的人,在这方面就是沉得住气,坐怀都不乱。

    聂桑这才道:“我其实对这些也没有研究,我喜欢看清水话本。”

    他的眼眸幽深而平静,看着似一片月影幽幽的空明潭水,但又似乎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聂桑的喉头似是哽了一下,心里的气一瞬涌了上来:“我没那么色。而且就算是色,也不会对着你一个太监思春。”

    谢翊这么好脾气的人,也似乎被她连番的讽刺激起了一丝不忿,鼻端下溢出清冷的哼声。

    聂桑觉得自己似乎更加被嘲讽了一顿,心中继续作梗,这时候,却听到他问道:“太监又如何?”

    被反将了一军,聂桑哑口无言。

    是啊。

    太监又如何。太监照样是爹生娘养的,和他们是一样的人,最不堪的底层人,苦命人,宫里除了拿乔做派的大太监,也还有许多,是和她们一样兢兢业业做活,担心主子一个不快便杀人灭口的蝼蚁。

    更何况,何况思瞻皮囊姣好,她确实心动啊。

    咬住唇瓣,瑟缩了一下,聂桑羞愧难言,“对不起思瞻,我……你自己看吧,我许是还有些事,要走了。”

    思瞻却叫住她:“慢着。”

    道歉了也不行啊。

    聂桑被揪住了小辫子,难堪地拧回头。

    思瞻的眼神看着依旧平静,他合上书问她:“关于高祖的这段往事,你还知晓多少?”

    聂桑用舌尖润了下干涩的唇,“你真想知道?”

    思瞻颔首:“请说。”

    聂桑重新回到案前就座,“我要提前声明,我只是从野史里窥见的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历史就是互相对照来印证的嘛,你说对不对?”

    思瞻再一次点头:“不错。”

    聂桑继续给他做思想准备:“你们督造局忠心耿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引起一些人的不快,你听了就好,可千万莫说出去。”

    谢思瞻唇角轻敛,为她犹犹豫豫、畏首畏尾而拧眉:“谁会因此不快?”

    聂桑从袖里掏出一根手指头,往上面指了指,烛火明曜,映着那根葱白似玉、圆润无节的指,“上头。那位。”

    谢翊故作不明:“哪位?”

    这个小娘子,似乎对新君颇有不满,他故意引诱她说。

    聂桑立马咬住直钩上来,小声地回:“陛下。”

    谢翊看着这个莽莽撞撞,却又颇有些机灵劲的小娘子,不知为何,在她的一声“陛下”里,眉眼似逐渐软化下来,跌宕成了迢迢春水,肆情泛滥。

    “不会。”

    谢翊缓声道。

    聂桑心中犯起嘀咕,那个高高在上新君陛下,会否心怀芥蒂,你又怎会知晓。

    心想着,难道督造局竟有这么大的职权,还能揣摩得动那位的心思?

    “罢了,我为何要和你说这些,我们萍水相逢,万一你把我出卖,我就活不成了。妄议君王,这可是剥皮抽筋的大罪,我不可不敢胡言,你若想知道,自己去找野史读一读好了。”关键时候,聂桑选择了警惕。

    时辰不早了,聂桑想告辞。

    谢翊看出她的退意,为她把话拱到这里,却只说一半而微愠。

    “明日此时,你再来此地。”

    聂桑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噔噔噔地下了阁楼,心中漫涌思量: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她头也没回,浅绿罗裳映着绯红烛火,匆促地消失在了烛光所不及的夜色尽头,就像一只翩然的花蝶,轻盈自如。

    谢翊目送那女娘离开阁楼,指尖轻敲在案上书页,墨香一缕缕缠绕指尖。

    此间未曾散尽的新叶子气息,也一寸寸缭绕心尖。

    是个有意思的小娘子。

    聂桑一口气奔回了聆音阁,奇怪的是,往日里回来,阁楼里的灯火早已熄灭殆尽,今日却灯火通明,步入花厅内舍,霎时间,无数毛茸茸的脑袋从灯火里探出来,惊疑地望着晚归的聂桑。

    “聂桑,你从来不会这么晚回的。”

    绮弦先发出感叹。

    接着便有人搭腔。

    “聂桑,你是去哪儿了呀?”

    “再晚一些,宫里都要宵禁了。”

    “宫里宵禁不是改了么,延迟了一个时辰。听说是新君下的命令。”

    “这新君合该改名叫谢扒皮呀,就这么点时间还要剥削压榨我们。”

    说得也是啊。

    如此可见,这新君是个严肃板正的人,宫中传闻他不好相与,倒是相互佐证了,聂桑暗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并不曾胡言乱语,要是被新君听去了,谢扒皮第一个扒的就是她的皮。

    聂桑想在姊妹们将矛头对准新君时脚底抹油,奈何绮弦眼尖,发现要偷回的聂桑,张口便叫住了她:“聂桑,你去哪了?”

    聂桑干笑两声:“兰台呀。你们都知道的。”

    “是么?”绮弦左右不信,“你往日从兰台回来,都会怀揣藏书,今日怎么一本也无?”

    洞箫女适时帮腔:“恐怕是,去见了什么人?”

    竹笛女合理怀疑:“男人?”

    这几个女子都是最八卦的,三言两语便差不离要还原出一整个脉络来。

    不过幸好,她去见的,并不是什么男人。

    因为不算撒谎,故而回得坦荡,回得光明磊落,仰高雪白的脖颈,淡声道:“不是男人。”

    竹笛女却一下抓住了聂桑的把柄:“真去见了人?”

    “……”

    聂桑心头咯噔一声,心想曼竹是最精明的那个,比绮弦还心眼子多,自己是被诓进了套里,不打自招了。

    话音落地莺莺燕燕一哄而上围上来,恐怕就连当今天子也没这规格待遇,聂桑不知该受宠若惊,还是该被吓得魂飞天外,睖睁半晌,在她们叽叽喳喳地询问之下,聂桑的脸颊闷得红透了。

    于是便有人尖叫:“你脸红了。”

    哪有,分明是被她们的热气儿吐在脸上给熏的。

    聂桑心怀秘密,不肯吐露人前,乐师们都心明如镜,能让聂桑从话本里揪出注意的,非得是不同凡响。

    身为姐妹,宫中人多驳杂,形形色色,多是负心薄幸人,绮弦少不得要提醒亲爱的聂桑:“聂桑,你看了这么多话本,就不知晓,话本多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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