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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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报完态势,女卫下去了。

    秦玅观躬着身枯坐于书案前,面上和掌心都已显出褐色的血污。

    她的当阳穴痛得像是被改锥刺穿了,搅动了脑髓。身上每个骨节也支撑到了极点,伴随着她的每个举动泛起酸疼,似乎即将被侵蚀干净。

    御医来过两趟了,手边的药盒从未被打开过,茶盏里的水也已经凉透了。

    唐笙上的陈情折摊在书案上,秦玅观许久没再翻阅过了。

    她的脑袋乱得厉害,头痛到无法思考。

    唐简私自调拨银两是真,但只为了私下帮助她扩组新军。

    母亲去世是裴音怜做了手脚,但她奉养了杀母仇人整整十六年。

    秦玅观动作发木,迟缓地取出狼毫笔,想要在唐笙的陈情折上批下什么。

    朱墨滴落,打湿了奏折。

    渐渐的,水泽越聚越多,那点朱抹晕染开来,颜色浅淡。

    秦玅观搁笔,摸出了怀中的浅色帕子,掩住面颊。

    眼泪打湿了帕子。

    此刻她已顾不得这方帕子上是否还有唐笙的味道,胡乱拭了一通塞进袖中,扶着书案缓慢起身。

    “陛下,您要去哪?”方汀迎上前,伸出包扎好的掌心扶住她。

    秦玅观低低道:“东暖阁。”

    她维持了旧日的仪态,挺直了背脊,可身体却像落叶一般轻晃。

    “陛下?”方汀扶稳她,轻声呼唤。

    周遭只剩耳鸣声,博古架晃得厉害,天地都要颠倒了。

    秦玅观迈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第125章

    “太后……”新来的小宫娥欲言又止。

    一夜未眠的裴太后睁眼:“容萍呢。”

    “容姑姑昨日殁了。”小宫娥答, “陛下吩咐过了,容姑姑的差事由奴婢担着。”

    裴音怜眼睫颤动,神色有片刻是空洞的。

    “取五千两银子, 拨给容萍家人,叫他们好生收殓安葬。”她拨着紫檀念珠, 对宫娥说, “早些去办。”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一张熟面孔,默默阖上了眼睛。

    昨夜起事突然,若非她及时赶回宫中,后果不堪设想。她到时, 容萍已被传唤走了,那时裴音怜便有了预感——妙姝并非先帝血脉一事,亦或是她在江芜生产时做手脚一事,败露了。

    裴音怜做了最坏的打算,在她还能递出消息时编造了秦玅观病死的消息, 叫裴家人起事,将妙姝迎回宫中。

    她孤注一掷, 结果还是晚了秦玅观一步。

    “弘安回宫了么?”

    “回太后话, 二殿下还在朝元山上,要过几日才能回。”

    秦玅观这是将她们母女两个软禁了,裴音怜在心中道。

    可是,这又能怎样。

    她是当朝太后, 顶着主母的头衔,秦玅观杀不得她。杀她就是不孝, 会为千夫所指,近乎自掘坟墓。

    秦玅观也无人证物证, 即便是要逆着朝臣而行,也没有实在的由头——妙姝和她,秦玅观都动不了。

    裴音怜虽一夜未眠,头痛欲裂,但思绪还是清明的。

    眼下的她只需好好等一等,等到使臣朝贡那日,等到秦玅观驾崩那日,等到妙姝顺利登基那日。

    这日子近了。

    *

    宫娥拧了帕子,给陛下热敷双眼。

    方汀守在一旁,时刻关注着皇帝的动向,见陛下唇瓣干涩,又舀了两勺水喂给了她。

    “将唐笙的折子取来。”她声量微弱,血色极淡的唇瓣开合,光看唇型,已瞧不出在说什么话了。

    方汀俯身去听,听得唐笙二字,便知道她要什么了。

    折子取来了,方汀红着眼圈问:“奴婢给您念。”

    秦玅观微侧头,意味着不行。

    歇息的这段时间,她偶有浅眠,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想如今的局势。

    自唐笙遇刺起,藏在暗处的人便故意用与禁军相似的刀具诱导她上钩。

    秦玅观当时猜出了一层,此人想要在禁军里安插自己的人,方便日后谋反。于是她将计就计,一直在等待鱼儿上钩。

    如今看来,此人心计深重,表面瞧着是要安插人,实际是调动秦玅观自行去查裴音怜的旧日的所作所为。

    裴音怜。

    秦玅观默念这个名字。

    她过去本是欣赏她的——以旁人所轻贱的外室所生的庶女身份,从小小的官女子开始,一步一步爬上后位,成了先帝朝唯一活着的后妃。整个父族母族,也在她的带挈下高升,光耀门楣。

    妙姝是否为皇室血脉,她并不在乎。

    权力是安全的来源。

    秦玅观过去也是浮萍,她能理解女子握住权力的不易,明白这一路得蹚过无尽的血水。

    可她杀了母亲,那个一生慈爱,以温雅博大的襟怀化解后宫与前朝纷争,劝谏先帝废除殉葬制的无辜人。

    秦玅观怎能不恨她?

    裴音怜两度设局图谋帝位,秦玅观回忆起她走得每一步棋,猛然发觉,她这一路都为旁人所操控,看似是执棋人,其实也是棋子。

    位于权力漩涡中的女子应当凝聚起来,这是秦玅观所渴盼的,而她只是收紧了手中的权力,不再顾及旁人的死活了。

    “陛下……”方汀压下了哽咽,托着她起身。

    凭几和榻桌都立上了,蘸满朱墨的羊毫笔递到她身边。

    帕子滑落,秦玅观布满血丝的眼睛露了出来。

    方汀的眼泪倏地落下了。

    “哭什么。”秦玅观不悦道。

    方汀慌忙擦净眼泪。

    秦玅观执笔,因为脱力,书写时面颊快要挨到陈情折了。

    “奴婢为您执笔罢——”

    “不可。”秦玅观说几个字便要歇息一会,“她见着,要忧心了。”

    京中动乱必然要牵扯到辽东局势,这些事情接连发作,定然是两地虫豸遥相呼应。

    唐简,一个已经被他们逼死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推出来做文章,为的就是拿掉唐笙,清空秦玅观在辽东的势力。

    局势危如累卵,唐笙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动摇,亦不能不顾一切地回京——她在辽东,便是秦玅观最好的盾牌。

    这也是秦玅观为何对外只称自己是小病,并不停止使臣朝贡的原因。

    辽东与唐笙看似安全,实则暗处的人,也已布完局了。眼下,秦玅观要破局只剩一个法子了。

    她忍着心口的痛楚,缓慢书写,确保每个字瞧起来都还是有力的。

    “陛下。”

    宫娥入殿通报。

    秦玅观偏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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