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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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渐渐的,周遭只剩下了她一人。

    唐笙觉察不到痛,恍然间,她忽然觉得瓦砾下埋得可能是秦玅观。

    她疯了一样扒拉起来,扒得手心满是伤口,终于看清了面染血渍的秦玅观。

    唐笙惊醒了。

    五月十六日夜,唐笙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了,只记得醒来时,颧骨上印着眼泪晕染开的朱墨。

    唐笙敛着眼眸束发,人瞧着有些懒怠。换好官袍,她轻缓地拭去那点红痕,戴好官帽。

    推开门的那瞬,等候的差役迎了上来。

    “总督,车马已备好。”官差抱拳行礼。

    唐笙正色,柳叶眼微微上挑:

    “召各州县官员,政事堂待命。”

    *

    书案上摆着一沓折子,都是参唐笙的。

    玄色的袖袍落下,将它们卷至臂弯。

    陛下今日步伐颇快,方汀领着一众宫娥快步跟上。

    秦玅观上辇,步摇轻晃。

    御驾入了宣政门,停下等候的宫娥才敢低声细语。

    “怎么忽然叫了晚朝?”

    “不知呀,陛下瞧着面色阴沉,想必是又出事。”

    “诶呦,今夜当值的得通宵罢?”

    ……

    御驾已至,众臣叩拜,大殿里只剩秦玅观的脚步声。

    秦玅观迈上丹墀,负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沓奏折。

    落座后,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叫众臣平身。

    她翻着折子,一一点出上折之人的姓名:

    “辽东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你们瞧着,消息比朕要灵通。”

    被点到的膝行上前,已经觉察到了不妙。

    “唐总督办错了事,自然不会陈奏于您,臣等作为风宪官,有依律参奏之权。”

    “是吗?”

    殿内太过空旷,出列者声音极低,秦玅观叫他们上前,跪在丹墀之下。

    她将折子推远,微仰首:“唐笙为何拿那些个乡绅。”

    “唐总督确实是为国办差,但行事也着实操切,有失公允。”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秦玅观冷声,“朕问的是,唐笙为何拿这些人。”

    风宪官不说话了,沉默了许久才道:“这个,自然是为了推行新政。但田地是——”

    “朕得到的消息怎么同你们不同。”秦玅观打断他。

    “你是风宪官,自然是通晓律法的。朕问你,依照《大齐疏律》,残杀婴孩及无能人者如何惩治。”

    “回陛下话,杖七十,徒一岁半。

    秦玅观接上他的话,诵出了《疏律》后半句:“亲戚、邻里、保长若有知情不报者行连坐之法。”

    她睥睨着青袍风宪官:“唐笙依律办事,推了弃婴塔,捉拿杀婴者,又有何罪。”

    “新政第六条又是什么?”

    “移风易俗……”答者本是提携者的喉舌,听秦玅观问到着,已是两股站战,冷汗倒流。

    出列里品阶最高的蓝袍官想到了对答之策,抬头道:“陛下,律法上未说要将其家产充公,唐大人裂地分人,未免太过。”

    秦玅观笑了,微露齿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杀一婴者,杖七十,徒一岁半。那带起弃婴之风者,捐资修缮弃婴塔者,该不该重罚?”

    “陛下,涉案者残杀的婴儿颇多,照例也该交由三司会审,得了京中的指示再办结,唐大人当日便处置了,实在是不合章法。”

    礼法上辩驳不过,他们便扯起了章程,处处挑刺。

    “朕御命要经三司吗?”

    众臣头更低了。

    秦玅观挥动袍袖,拂下参奏唐笙的折子。

    奏折纷纷扬扬,沿着丹墀下落,砸歪了官员的乌纱帽。

    “前朝盛行残杀婴孩之风,三省女男不调,以至于有官员上奏,要官府给男丁婚配。”

    她背出了卷轴中的句子:“十人之中,八无家室,生育鲜寡,民物稀少。”

    “略卖女子,□□民女者不计其数。这一切的一切,根源在何处——”

    “而今辽东人丁鲜少,此人还做出如此残暴之事,违逆《大齐疏律》同新政,就是凌迟也不解朕心头之恨!”

    “你们参唐笙,是不是也要将大齐也变作前朝,弄得民物稀少?”

    风宪官叩头,叠声说道:“臣等不敢!臣等绝无此意!”

    辽东士绅与朝臣瓜葛着,每年吃的供养以万两白银计。绛袍绯袍的压着他们这些蓝袍青袍的,他们这些曾经受过上边带挈,被迫沦为喉舌,在不知晓全貌的情况下上了折子,被他们坑惨了。

    风宪官如今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不停磕头,期盼皇帝宽恕。

    良久,秦玅观的视线掠过前排袍色渐深的官员:“这朝中,屈居人下的身不由己,朕知晓。念在你们是初犯,不予追究,回去将《大齐疏律》抄三遍。”

    她这话敲打了与辽东与牵连的朝臣,也暗示了她知道内情,为他们埋下了内斗的导火索。

    消息传到辽东,乡绅出代表,连夜赶往海陵王的落脚处。

    起初海陵王称病不见,后来藏在干净粪车里的金银一箱一箱卸下,海陵王终于选了个隐秘的时辰见了他们。

    扮作郎中的乡绅将药箱搁在他的病榻边,说是奇药。海陵王揭开,瞧见了分拣好的东珠和层叠的银票。

    角落处还躺着两个制作精妙的鼻烟壶。海陵王抚了抚,阖上盖,笑着道:“前几日病着,这几日才见好。”

    他动了动手指,示意侍从端来圆凳。

    “坐罢。”海陵王道。

    “王爷为国操劳,实在辛劳。”士绅谢过赐坐,这才撩袍坐下,“您要保重玉体呀,辽东有您,方才稳固。”

    两人打了许久的哈哈,这才聊到要事。

    “王爷京中的消息,陛下非但没有惩处唐笙,反倒下了诏旨,真升她为辽东总督了。她若是常驻辽东,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咯。”

    “唐笙是陛下一手拔擢的要臣,也只有她能坚决彻底地将她的新政推行下去。”海陵王倚榻,摸出自个的鼻烟嗅了嗅,“诏旨已下,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等已通知了衙门僚属,叫他们想法子拖延着,不去办差。您瞧怎么着,这总督大人啊,越过了他们亲自去办了。”

    海陵王轻笑:“这不得累出病么。”

    “可不是。”士绅拍手,“就是这般了,她还是不愿走。”

    “你们当然抬不走她。”海陵王收起鼻烟,深深瞧了他一眼,“只有陛下能叫走她。”

    乡绅也是个人精,一下便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您是说,让陛下不得不调她走?”

    海陵王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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