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想退休: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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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泡。

    他微微颔首,朝夫立轩温声解释道:“这茶产自宁州城外万象山中,乃是岭南一绝,其芽胞肥|嫩匀整,喝来红浓明亮,茶香醇厚。年年贡予煊都的也就百来斤,今日特献与夫大人品鉴。”

    夫立轩连忙笑应,满脸的褶子都堆叠起来,瞧着十分和蔼可亲,他抚着花白胡须谦声道:“老朽何德何能,世子有心。”

    谢淮骁借泡茶之由支走了旁人,夫立轩总算领他入座正堂,二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的幌子,问了许多不痛不痒的家常话,待府中小厮回来,将茶水各自沏入盏中又退下后,谢淮骁终于将冬祭一事提上了台面。

    夫立轩刻意叹了口气,沉声道:“当今圣上最重祭祀祈天诸事,鬼神之示,恐非人力可左右。”

    这就是不想他掺和进来了。

    “我本也没想着揣测天意,夫大人实在高看在下。”谢淮骁早在方才的许多闲话里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心下冷笑着将这老头的太极推了回去,“宁州远在岭南,穷山僻水之地,就连平日里猜枚投壶也不过小赌,实在不够尽兴。”

    “少瞎打听,”只想抬脚踹他身上,“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被你爹教训?”

    “别提了,”谢韫苦着张脸,“半月前,小寒说想去金隐阁听新出的曲子——你知道的,她爹管得严,丝毫不解风情,怎么能答应这种事呢?”

    这所谓的“小寒”,乃是当朝户部尚书的独女梅知寒,谢韫在同的书信中常常提及,说梅知寒表面大家闺秀,实则非常落拓潇洒,对玩乐也颇有心得,和谢韫简直一拍即合。

    是以谢韫栽得义无反宋,一颗心早栓梅知寒身上去了,整日嚷嚷着非她不娶。

    谢韫继续喋喋不休道:“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小寒换上男装偷溜出府,我在外接应,这一番里应外合、天衣无缝,岂不美”

    打断他,冷飕飕道:“计划有缝,被捉了现行?”

    谢韫更蔫儿了,半晌从鼻子里憋出来个变了调的“嗯”字,但很快重新振作起来:“待我明年春试考取功名,高中榜首之日,便是我向小寒提亲之时!”

    “就你这个脑子,”瞥他一眼,“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不如开春了回军营中好好历练一番,或许还能拿个靠前点儿的武试名次。”

    谢韫又气又恼,拿手肘杵他:“你今天吃炮仗了吗?还是我扰了你和郁二的好事——得,可不想赶着触你霉头,我还是找小寒去吧。”

    他说着,装模作样就要走,被扯着领子一把揪了回来:“赶紧说正事。”

    “小将军,叙叙旧也不行吗?你这人好生无趣。”谢韫哐一声坐下了,嘴里含着的饴糖被他换了一边裹着,含糊不清地开口道,“你信中所言之事,我大致想了想。”

    “如若真如你所言,乌日根一事大有蹊跷。那么他当日做这事之时,只给自己留了两条路。”谢韫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要么成事,借势排除异己,来日成功登上朔北十二部头领之位;要么不成,一个背信弃义的失败者,朔北十二部再容不下他,当日便是他的死期。”

    这话将又拽回了当日阵前,两军将领对峙谈判之时,猝然射向宋泓宇的那一箭。

    朔北人天生体格较梁人强悍,惯使大弓,这样近的距离下,风沙半分也损耗不了其威力,这偷袭的尖锐箭镞刺破了大哥的软甲,即使宋泓宇反应极快,却也只堪堪避过心脏要害,胸口被直直逼溅出一股血线来。

    双方目中皆是惊愕,惟有乌日根的眼里弥漫开战栗着的狠戾。

    两边军队轰然而动,箭雨交错兵器碰撞间,不断有人倒下,嘶哑叫喊声响彻天地,的马蹄碾散黄沙,悍然朝乌日根死死追去!

    乌日根马背上疾驰中回身搭箭去射,被尽数躲过,待到箭矢耗尽,二人已从莫格河滩一路追逐至苍岭山下。

    乌日根逃无可逃,从长靴靴筒侧抽出两把马刀来,在烈烈风声里,用目光死死锁住了。

    也下了马,长矛在手,直指乌日根咽喉,红缨被这过野的强风吹得凌乱狂舞。

    二人同时暴起对冲,乌日根的马刀削破了的衣领,擦着他的胸膛而过,猛一抬腕,雪刃同尖枪碰撞出叫人牙酸的声响,乌日根被逼得连退好几步,被长枪狠狠击中了腹部。

    他一言不发,就势翻滚一圈,马刀贴着黄沙,直直扎向小腿,没躲,反而直直扑身上去,刀尖刺入皮肉时,他已朝乌日根面上狠狠砸了一拳。

    这一拳实在够狠,乌日根吐血之间,掉落两颗断裂牙齿。

    他眼神阴狠,以手背抹掉嘴边血沫,做这动作的须臾之间,被狠狠压翻在地,马刀扎进腰侧,少年将军似是觉察不到痛似的,任鲜血汩汩涌出,上面的拳头没停,身下也狠狠屈膝,碾在乌日根小腹,压得人一阵痉挛。

    在这烈风里嘶吼出声:“为何言而无信!”

    “哈,”乌日根满身满头都是血,血沫呛到他气管里,小辫上也戚戚沥沥地淌下来许多,尽数被黄沙吞没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做了便是做了,我认。”

    揪着他的衣领,双目猩红地恶狠狠道:“你该认!我现在是问你为何如此!”

    乌日根双目也被汩汩血流蒙住了,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在这孤立无援的濒死境地里,忽然低低念了一句部族话。

    只听懂了其中的三个字

    长生天。

    下一刹,乌日根猛地握刀抬臂,本能一躲,那刀却没冲着他来,他蹙眉之间猛一回头,心下剧震。

    ——乌日根用这血刃,生生扎穿了自己的喉咙。

    第 48 章   风月

    谢淮骁温然一笑,开口继续道:“此事也并非仅为了我一人。”

    夫立轩将茶盏搁了,问:“此话怎讲?”

    “夫大人有所不知,”谢淮骁叹了口气,拢着袖瞧向他,眼睛里带着点不忍的愁意,“云野久在青州,北境黄沙千里不宜农耕,亦是苦寒之地。朔北十二部连年来犯,眼下虽暂且消停了,却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谁叫我丝毫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只盼着自家夫君稍微舒心些,也叫我少听点唉声叹气——夫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实在见笑,可我愁得很呐。”

    夫立轩戴着暖耳暖帽,也揣着半干枯的一双老手,呼出口白气来,家中长辈一般慈爱和蔼道:“既然世子同宋将军如此琴瑟和鸣,又为何整日流连烟花巷?”

    “大人何故取笑我呢,”谢淮骁颇为无辜地眨眨眼,不紧不慢道,“宋将军自然处处都好,可坏也坏在处处比我强。这点上了床自然尽兴,可下了床就是扫兴。”

    金隐阁乃是煊都最为出名的一处瓦舍,坐落永乐街。今天天气好,平日里怕冷懒散的少爷们便都出来了,堂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夫浩安要了个二楼的包厢,领着谢淮骁往上走。

    待到落了座,瓜果糕点摆满一桌,他方才挥挥手屏退家丁,手上抛着个柑橘,囫囵剥了皮丢进嘴里,问:“宁州可有这样好的场子吗?”

    “自然没有,”谢淮骁也伸手摸了一个,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剔除橘络,“宁州地方小,比不得煊都热闹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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