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 23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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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夜夜都在说这种话,好似不会腻烦吗?你不是很爱他吗,趁我睡着的时候,摸着我的脸说我很像他,为什么他这样,你就从来不会责怪,我这样,就是做了什么你接受不了的错事一样?你究竟是希望我像他还是不像他,究竟哪样的女儿才是你想要的,你不说出口,我要如何才会明白?”

    回答她的,只有眼泪。

    母亲艰难地伸出双臂环抱住她,这些问题一个都没有被回答。这个憔悴的女人只是流着眼泪,不断咬着牙哽咽忏悔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变成这样!”

    被紧紧搂抱着,肌肤贴着肌肤,热泪淌进她的颈窝,传来令人不适应的黏腻触觉,郎无心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窗外,窗没关紧,那株白梅似又生得繁茂了些,无论修剪多少次,那枝梢的梅花总会固执地不待到入冬就盛开,留到初春的最后一刻才凋零。

    不是谁让她变成这样,她只是生来如此。

    她一直,一直都在不解,不解的事物愈来愈多,如云翳般从未散去。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一切都模糊不清。理解不了。因为是母亲,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但倘若母亲真的不治而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自己已尽了全力。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什么都变了,只有那浅淡到令人厌烦的香气,一夜一夜地侵染进她的梦里……

    清晨,郎无心醒来,身侧已无人影,她将发髻束好,推门,迎面而来的便是热腾腾的烟气。

    郎辞正穿着一身武服,满头汗湿,坐在桌旁左右开弓往口中扒饭,她身量拔长不少,长肉的速度跟不上抽条的速度,袖管轻飘飘贴着皮肉,瘦的像根立起来的猴头菇,不妨碍吃起饭来狼吞虎咽,见到她,百忙之中抬起头含糊道:“姐,来吃……”

    “不了。”郎无心看了她一眼,凉凉道,“我去私塾了。”

    好脏啊,这个妹妹。人脏,吃相也脏,哭起来鼻涕眼泪飞得更脏,看着就倒胃口。

    一般来说,童子七岁就该送到私塾里去读书念字,穷苦一点的人家稍微宽裕些再送去的话,也是十岁顶头了。郎无心去年十四才踏入私塾的门,是整个私塾里年纪最大的,那些小同窗背地里咕咕唧唧指指戳戳地嘲笑她,母亲还担忧过她会被排挤,半月后再去,那些小孩都一个个被收拾的老实得不得了,甚至集体给她上供午饭。

    其实,这样也有些过火了,但母亲却没说什么,还难得很欣慰的样子,郎无心猜想她或许觉得女儿不随地杀人已经是个了不得的大进步了,毕竟在土里安静腐烂的三具尸体面前,什么仙人跳、什么郎家的名誉,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又胃口不好吗?”母亲自灶台那儿探出头,眼神闪躲了一瞬,方道,“最近总是吃不下饭……娘给你熬了梨汤,试一试吗?”

    郎无心本想拒绝,目光在她烫红的指尖上一顿,还是道:“随便吧。”

    三人最近总是坐在一起吃朝食。

    这个时候,郎辞已在外边跑个五圈十圈热热身了。学武的

    醒得早,吃得多,每天闲不住似的乱跑,母亲觉浅,她一醒便跟着醒了,然后便蹑手蹑脚地起身生火烧饭,待到郎辞回来,郎无心多半便起了,三人各吃各的,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郎辞去学武,据说是有个武馆师傅见她根骨清奇,所以破例收了她做学徒,母亲则是去了一家府中打杂,做事还是那样笨手笨脚,那家的小姐却很喜欢她梳的头配的服饰,时不时心情好了还会将没动过的糕点全部让她带回来,郎无心每日什么都不必做,只是读书。

    母亲对她的偏爱到了旁人都有些看不惯的地步,郎辞到如今还只能捡她不要的衣服穿,浑身上下光秃秃的,能称为装饰的只有习武撞出来的乌青红肿,她却素来都穿得齐齐整整,及笄时还添了一柄发簪,无论怎么看,将来都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自那之后,母亲再也没提过父亲。

    “明日就是擂台战了。”郎辞伸出遍布厚茧的五指,眼神闪闪道,“说不定,我就能升元了!”

    “升元”是这里武馆常用的称呼,是专给天资异禀的小辈开的“后门”,只要能成功升元,便可免去将来三年的束脩,甚至还能得到往后武馆的举荐,待到十五岁便可进入大户人家当院卫。不必在外刀口舔血地押镖,和山匪动辄打个你死我活,也不必出卖苦力累得日日腰都抬不起来,院卫这工职可是个了不得的香饽饽,又安全又体面,还时不时能拿到些赏钱。

    这样好的机会,自然人人都盯得眼发绿,是以想要升元也极为困难。首先,参加者要面对的是比自己高上两三辈的师兄师姐,连着三轮皆胜才算成功,并且人人只有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希望,不论如何,只看这一次了。

    母亲道:“有把握吗?”

    郎辞被这么一问,反倒讷讷道:“可能……也不算是有把握。”

    “此话当真?”母亲揶揄道,“我可是听别人说,你是这一届里最出类拔萃的小辈,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呢。”

    郎辞脸颊红了红,道:“我……我尽力就是……”

    郎无心喝完梨汤,拭了拭唇角,起身拿书,一言不发地推门离去。母亲在后面手忙脚乱地收拾,扬声道:“路上小心啊!最近城里不太平,散学时,让妹妹去接你!”

    黄昏时分,郎无心踏出私塾时,看见郎辞正缩手缩脚地站在树下,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一副不敢放进兜里又不敢举起来的蠢样,她道:“这是什么。”

    郎辞将那块小布展开,小声道:“雪花酥。”

    “我又不是没见过。”郎无心道,“都化了还拿着,不黏吗?”

    郎辞道:“师傅给的,说是祝我明日旗开得胜,要我提前回去好好休息。我已经吃了一块了,还有两块,一块留给你,一块带回去给娘。”

    郎无心道:“既然不舍得,又何必装。你要吃就吃,我不喜欢这东西。”

    她说完转身就走,郎辞在后快步追了上来,还在喋喋不休地聒噪追问:“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很甜!”“我真的吃啦?真的不用给你留着吗?”

    烦死了,郎无心没回头,走远道:“我不吃。”

    一块半黏不黏的雪花酥而已,况且本就是她自己得来的奖品,郎辞听了她确切的答复,反倒像是路上平白捡到钱一样,嘿嘿偷笑起来。

    郎辞满心满眼盯着这得来不易又意义非凡的糖块,都没注意到自己正擦身而过一道路口,肩膀和一个人重重一撞,愕然间,那块雪花酥脱手飞出,落到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另一人身上,黏腻的糖色在宝蓝衣料上砸出一个不浅的痕迹,又骨碌碌顺势滚下来,沿途制造出一条浅黄色的长痕。

    她的眼睛追着糖块飞走,后知后觉地才看到被砸到那人,那人肥头大耳,面色燥卒,正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郎辞这才发觉到街道上反常的寂静,眼前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发觉自己可能闯下了大祸,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官阶,但她能知道他今日似乎本就心情不佳,郎辞慌张道:“对、对不住……我……”

    那人仍是没有说话,郎辞的目光求救似的转向前方的郎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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